全球供應鏈的蝴蝶效應
「蝴蝶效應」一詞您應該不陌生。這是由美國氣象學家Edward N. Lorenz提出的一個理論：「一隻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其連鎖反應可以導致一個月後在德州的一場龍捲風。」全球供應鏈也同樣環環相扣，其複雜性與相互依賴性使任何微小的變化都可能導致如滾雪球般的巨大影響。
現今的供應鏈必須具備足夠的強健度與靈活性，才能適應越來越變動的市場（尤其在COVID-19流行期間），並同時滿足消費者要求的人道標準。然而，渣打銀行委託經濟學人智庫進行的一項研究報告卻發現，高階主管們普遍對於其供應鏈是否負起人道責任毫無自覺。部分企業在過去五年來甚至未將供應鏈責任視為重要項目。
那麼，物流業的蝴蝶效應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們又該如何構建更強韌，更負責任的供應鏈？其實第一步是從每一位消費者開始。
蝴蝶效應一：知性的消費者帶來改變
想像您正站在超市的通道，眼前是一整排不同品牌的花生醬。身為一位現代化的消費者，您選擇了標榜人道採購或不含農藥的商品，以支持永續性的商業模式。
您可能會覺得是孤軍奮戰，但其實不然。在2019年的美國消費者永續性調查中，百分之七十的受訪者表示在消費時會將永續性問題納入考量。而更有接近一半的人願意花更多的錢購買永續性的商品。
當有更多人做出這樣的選擇時，全球的供應鏈就會為了順應消費者的行為而改變。當越多人購買人道生產的產品，就會有越多企業採用人道生產，畢竟這對營收有利。一份刊登於《製造與服務營運管理》期刊的研究指出，消費者願意多付高達百分之十的價格向供應鏈公開透明的公司購買商品。人道消費意識正在抬頭，而那些注意到這點的企業將有利可圖。廠商可以透過行銷和包裝強調原料的來源、公司如何獎勵勞工，以及包裝材質如何符合環保。
運用QR code也可以在購買當下向消費者傳遞資訊。不過，要真正打動人心，最好的辦法是說故事。公平貿易基金會的公共事務總監Barbara Crowther在一場與英國《衛報》的線上談話中指出：「光是提供功能性的教育資訊是不夠的，你要讓消費者和這些實際的正面利益產生情感上的連結。」
2020年9月，澳洲糖果製造商Darrell Lea宣布，他們將因應消費者的意見，停止在產品中使用棕櫚油。棕櫚油雖然被廣泛使用於食品生產，但許多種植者採用焚燒樹林的方式進行闢地，因而造成環境與動物棲息地的破壞。Darrell Lea的行銷總監Tim Stanford告訴媒體：「對我們而言，改用永續性的棕櫚油一直是一個可行的選項，但消費者的大量聲音鼓勵我們去發掘一條可以完全不使用棕欖油的道路。」為了彰顯他們的新立場，該品牌錄製了一支以猩猩為主角，演奏1990年George Michael 熱門作品《Freedom》的影片。除了畫面有趣，也生動地展現蝴蝶效應造成的結果。在這個案例中，消費者的聲音讓動物再次快樂起來。
但是，如果企業不採取這些步驟來確保供應鏈的永續性，又會發生什麼事？以下，我們會看到蝴蝶效應另一面的結果。
蝴蝶效應二：不當的商業行為重創知名品牌
企業必須在整條供應鏈上實踐人道的商業作法，而不是只在面對消費者的銷售商店透過公平聘用來做做樣子。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被要求對供應商的行為負責，所以當今的企業必須從頭到尾仔細檢視原料採購的過程。不少企業曾因為沒有確實把關供應鏈中的工作安全、公平薪資與勞工權益而陷入人道醜聞中。
九零年代的Nike爭議至今仍是一個良好的借鏡，顯示不良的供應鏈管理與非人道的商業行為對企業可以造成的傷害。在海外製造商不人道的工作環境登上媒體版面後，抗議與抵制Nike的聲浪如潮水般湧來。Nike的高階主管們認為，銷售下跌影響利潤的情況一直到二十一世紀初仍持續受到影響。當時的執行長Phil Knight甚至在公開演講中承認，Nike產品已成為了「工資奴隸、強迫加班與員工虐待的代名詞」。
根據《紐約時報》當時的報導，Nike最終承諾將在海外製造商實施等同美國的健康與安全標準，並且允許勞工和人權組織至現場評估工作環境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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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應三：快速需求，快速供應
今日的網路消費者期望很快拿到商品，因而造就了高度反應的物流產業。十年前，一個上網訂購的包裹至少要一個星期才會抵達。現在，隔日到貨已是常態。為了因應這個需求，亞馬遜甚至研發了「預期出貨」的專利技術，在顧客下訂單前就已預先出貨，收到顧客真正的訂單後只要重新規劃一下路線就可直接送達。
蝴蝶效應四：牽一髮動全身
現代供應鏈的複雜化也造成了高度的相互依賴性。只要一個部份出錯，後果就可能不堪設想。以汽車產業為例，一台車內部可能包含來自十幾個不同的國家的上萬個零件。理所當然地，汽車供應鍊是當今世上最複雜的供應鏈之一。
這表示，如果義大利的一間零件製造商停工，會同時影響到數間仰賴這些零件的汽車製造商。當泰國在2011年經歷了一系列的水患，一間仰賴泰國零件的國際汽車廠商因此縮減了百分之五的全球出貨量，相當於損失五億美元的銷售額。這還遠不及COVID-19造成的影響。在世界各地紛紛封鎖之下，全球的製造商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一個微小的部分出錯，就可以牽動整個供應鏈。
當新冠病毒於2020年初造成中國封鎖，全球突然意識到去中心化與採購多樣化對供應鏈有多麼重要。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商品供應國，全球有百分之二十的商品來自這裡。因此當中國工廠被勒令關閉時，全球的供應鏈也紛紛交不出商品而斷鏈。這一系列的損失嚴重影響全球經濟，世界銀行稱之為「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最嚴重的衰退」。
蝴蝶效應五：以透明化培養信任
一個從頭到尾皆符合人道標準的供應鏈可以為企業帶來莫大好處。但企業要如何塑造一個正直的供應鏈呢？
一個明顯的方法是確保物流生態系中的每一份子都遵守規則。作為一間銀行，我們能為永續供應鏈有所貢獻的方式，就是堅守我們的立場，只為有意朝著透明化供應鍊而努力的客戶提供金融服務。
例如，我們拒絕向那些在巴西亞馬遜雨林種植、加工或交易大豆，或是在巴西塞拉多種植大豆的商業組織直接提供金融服務。我們只和致力於保護森林與原生植披的公司合作。
供應鏈的透明化不僅可以提高公司產品的品質和產能。麻省理工管理學院的一項研究發現，供應鏈透明化還有助於提升消費者對品牌的信任。在工業4.0日益成長之下，有了智慧物聯網感應器與 RFID 追蹤等技術，企業已經沒有藉口不改善其供應鏈透明度。
如同任何大規模的產業演化，要建立人道的供應鏈也是一項艱鉅且昂貴的工作。只要可以節省成本，許多企業會不惜在這個過程中偷工減料。但也有像Patagonia這樣的公司，在2017年賺進了十億美元的營收後，更在2019年贏得聯合國地球衛士獎，證明了人道的商業手法也可以是一種競爭優勢。簡言之，人道的供應鏈不僅對世界有利，對企業營收也是。